鏡無

噜噜噜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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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站在楼梯间,嘴里叼着一支烟。从这个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,只有一层一层灰暗的影子覆盖在额间和眉角。 火星明明灭灭,在昏黄的灯光下断断续续闪烁着橘黄色的明辉。 他吐出一口气,终究是分不清是北方寒冷的冬天所促成的水汽,还是尼古丁和焦油混合的白烟。  如果喻文州再走近一点,就能看清他右手拿着一只奄奄一息的玫瑰,鲜红色的像他记忆里的样子。


记忆里一只红玫瑰,是少年时的一抹心跳促成的亮色,又不像陈奕迅歌词里写的那样消沉而悲痛,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,被偏爱的都有持无恐。可爱情的保质期会是多少呢?几年,几个月,还是几天,亦或是一辈子? 如果没有刻骨铭心的回忆作为防腐剂,再嚣张的热度最终回化为灰烬。争吵,背叛,怀疑,爱情的一切都会消磨在柴米油盐中,分手原因归结于不合适,可究竟为什么不合适?说到底还是因为生活,因为生活总会逼着人向前看,向前走。 也罢,吃不饱穿不暖怎么谈爱情呢。


那时候他们没有谈恋爱谈的这样促狭,两个人天不怕地不怕,一起上课一起吃饭,一起住在廉租房里。 清早用公共厨房做饭,晚上闹出什么动静所有人都能听得见。黄少天白天去上课,晚上抱着吉他在街上唱歌。 三个月后他用赚来的钱在破旧的小旅馆里开了一间房,查了半天资料造就了两个人的第一次。 脖子上的印记是玫瑰,是红线,是年少的悸动。 颈间的喘息那么多青涩纯情,而吻又是那样的热枕和珍贵。 


直到现在喻文州还是承认他是爱着黄少天的。 泥潭里拔出来坚韧璀璨的性子,永远乐观的态度,永远对生活保持希望的作风。 在这样一个浮躁繁华的城市里显得格格不入,甚至坐拥挤的地铁都能哼出歌来,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揽起他的胳膊,问,文州,今晚煲什么粥呀。 


文州,今晚煲什么粥,喝什么汤呀。文州,今晚我们吃烧烤吧。


那年夏天黄少天穿着白衬衫,阳光透过树叶斑斑点点的洒下来,落了他一身。 金棕色的碎发落在额间,身体温度湿热,冰棒落了一地。于是一抬眸就是一个吻,一张嘴就是冰棒甜甜的香味儿。 喻文州沦陷了,一向冷静的头脑中光怪陆离,所有的热度集中在唇齿之间,血液汩汩的翻滚着,他的口腔是那么温暖而湿润,是那么甜,脸颊的碎发那么多柔软。 分开的时候黄少天意犹未尽舔了舔虎牙,一脸满足的扬起了脸。少年的睫毛长长的眼睛大大的,神采飞扬却一脸无辜问他,文州,我们今天去吃烧烤吧。


好。他笑了。少天,都依你。


 唇舌间的冰棒味原来是这样甜。


年少的感情清澈而倔强,不会考虑将来会发生多少大风大浪。两个人在盛夏里一同填上了北方城市的志愿,在寸土寸金的首都盘算着过日子。有时醒来迷迷糊糊会穿错对方衣服,然后喻文州会看着身上明黄色的卫衣笑了,隐隐约约能看清用深蓝色印的英文,as you wish。


喻文州也曾问过黄少天那是什么意思,遭到北外英语系才子的一个白眼。那时他们走在过街天桥上,夏天空气湿润而清澈,路灯给国槐树投下影影绰绰,两人穿着短袖短裤还是热到汗流浃背。 可是黄少天的眸子在路灯下是那么亮,像从浩瀚宇宙中坠落的一颗白矮星,足够炽热,足够动情。            


是我爱你的意思。黄少天突然转过头去认真的看着他,眨了眨湿润的眼睛。



文州,我爱你,我想跟你过一辈子。 



当时夏风炽热,桥下车水马龙,一片霓虹和头顶星空落在他的眼睛里。 他的神情是那么,那么认真。清澈的什么心思都能看见,喻文州仿佛能看到他自己倒映在黄少天的眸子里,也有他自己。


喻文州的心仿佛炸开了一朵灿烂的烟花。 他把黄少天搂了过去,在人来人往的街上狠狠的撞上他的嘴唇。 


何其有幸,遇见你。


而现在黄少天站在楼梯口的样子依旧足以让人动心。 天空突然飘下了细小透明的冰晶,空气骤然寒冷起来。 他掐灭了烟,回头刚好对上喻文州的目光。于是他笑了,这么多年没变的还是他尖尖的虎牙,金棕色的发沾染了雪花。 他扬了扬手里的玫瑰,冲喻文州眨了眨眼。


“文州,好耐冇见。”


哪有什么好久不好久的。 喻文州走了过去,自然的牵住了黄少天的手,然后从兜里拿出钥匙。叮叮当当的声音回荡在楼道里,清脆却是那样动听。 


“少天,今晚想吃什么。”


“随便咯,反正今天是圣诞节。” 他挑了挑眉,扬了扬手里的玫瑰。 “一枝花换一个吻,可以吗?”




还好还好,他们熬过了最难过的日子,却没有变成最糟糕的样子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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